《南齐书》 萧子显 著 《南齐书》,南朝梁萧子显撰,记述南朝萧齐王朝自齐高帝建元元年(479年)至齐和帝中兴二年(502年),共二十三年史事,是现存关于南齐最早的纪传体断代史。 |
徐孝嗣 沈文季
徐孝嗣,字始昌,东海郯人也。祖湛之,宋司空;父聿之,著作郎:并为太初所杀。孝嗣在孕得免。幼而挺立,风仪端简。八岁,袭爵枝江县公,见宋孝武,升阶流涕,迄于就席。帝甚爱之。尚康乐公主。泰始二年,西讨解严,车驾还宫,孝嗣登殿不著韎,为治书御史蔡准所奏,罚金二两。拜驸马都尉,除著作郎,母丧去官。为司空太尉二府参军,安成王文学。孝嗣姑适东莞刘舍,舍兄藏为尚书左丞,孝嗣往诣之。藏退语舍曰:“徐郎是令仆人,三十余可知矣。汝宜善自结。”
升明中,迁太祖骠骑从事中郎,带南彭城太守,随府转为太尉谘议参军,太守如故。齐台建,为世子庶子。建元初,国除,出为晋陵太守,还为太子中庶子,领长水校尉,未拜,为宁朔将军、闻喜公子良征虏长史,迁尚书吏部郎,太子右卫率,转长史。善趋步,闲容止,与太宰褚渊相埒。世祖深加待遇。尚书令王俭谓人曰:“徐孝嗣将来必为宰相。”转充御史中丞。世祖问俭曰:“谁可继卿者?”俭曰:“臣东都之日,其在徐孝嗣乎!”出为吴兴太守,俭赠孝嗣四言诗曰:“方轨叔茂,追清彦辅。柔亦不茹,刚亦不吐。”时人以比蔡子尼之行状也。在郡有能名。会王俭亡,上征孝嗣为五兵尚书。
其年,上敕仪曹令史陈淑、王景之、朱玄真、陈义民撰江左以来仪典,令谘受孝嗣。明年,迁太子詹事。从世祖幸方山。上曰:“朕经始此山之南,复为离宫之所。故应有迈灵丘。”灵丘山湖,新林苑也。孝嗣答曰:“绕黄山,款牛首,乃盛汉之事。今江南未广,民亦劳止,愿陛下少更留神。”上竟无所修立。竟陵王子良甚善之。子良好佛法,使孝嗣及庐江何胤掌知斋讲及众僧。转吏部尚书。寻加右军将军,转领太子左卫率。台阁事多以委之。
世祖崩,遗诏转右仆射。隆昌元年,迁散骑常侍、前将军、丹阳尹。高宗谋废郁林,以告孝嗣,孝嗣奉旨无所厘赞。高宗入殿,孝嗣戎服随后。郁林既死,高宗须太后令,孝嗣于袖中出而奏之,高宗大悦。以废立功,封枝江县侯,食邑千户。给鼓吹一部,甲仗五十人入殿。转左仆射,常侍如故。明帝即位,加侍中、中军大将军。定策勋,进爵为公,增封二千户。给班剑二十人,加兵百人。旧拜三公乃临轩,至是帝特诏与陈显达、王晏并临轩拜授。
北虏动,诏孝嗣假节顿新亭。时王晏为令,民情物望,不及孝嗣也。晏诛,转尚书令,领本州中正,余悉如故。孝嗣爱好文学,赏托清胜。器量弘雅,不以权势自居,故见容建武之世。恭己自保,朝野以此称之。
初,孝嗣在率府,昼卧斋北壁下,梦两童子遽云“移公床”。孝嗣惊起,闻壁有声,行数步而壁崩压床。建武四年,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孝嗣闻有诏,敛容谓左右曰:“吾德惭古人,位登衮职,将何以堪之。明君可以理夺,必当死请。若不获命,正当角巾丘园,待罪家巷耳。”固让不受。
是时连年虏动,军国虚乏。孝嗣表立屯田曰:“有国急务,兵食是同,一夫辍耕,于事弥切。故井陌疆里,长毂盛于周朝,屯田广置,胜戈富于汉室。降此以还,详略可见。但求之自古,为论则赊;即以当今,宜有要术。窃寻缘淮诸镇,皆取给京师,费引既殷,漕运艰涩。聚粮待敌,每若苦不周,利害之基,莫此为急。臣比访之故老及经彼宰守,淮南旧田,触处极目,陂遏不修,咸成茂草。平原陆地,弥望尤多。今边备既严,戍卒增众,远资馈运,近废良畴,士多饥色,可为嗟叹。愚欲使刺史二千石躬自履行,随地垦辟。精寻灌溉之源,善商肥确之异。州郡县戍主帅以下,悉分番附农。今水田虽晚,方事菽麦,菽麦二种,益是北土所宜,彼人便之,不减粳稻。开创之利,宜在及时。所启允合,请即使至徐、兖、司、豫,爰及荆、雍,各当境规度,勿有所遗。别立主曹,专司其事。田器耕牛,台详所给。岁终言殿最,明其刑赏。此功克举,庶有弘益。若缘边足食,则江南自丰。权其所饶,略不可计。”事御见纳。时帝已寝疾,兵事未已,竟不施行。
帝疾甚,孝嗣入居禁中,临崩受遗托,重申开府之命。加中书监。永元初辅政,自尚书下省出住宫城南宅,不得还家。帝失德稍彰,孝嗣不敢谏诤。及江礻石见诛,内怀忧恐,然未尝表色。始安王遥光反,众情遑惑,见孝嗣入,宫内乃安。然群小用事,亦不能制也。进位司空,固让。求解丹阳尹,不许。
孝嗣文人,不显同异,名位虽大,故得未及祸。虎贲中郎将许准有胆力,领军隶孝嗣,陈说事机,劝行废立。孝嗣迟疑久之,谓必无用干戈理,须少主出游,闭城门召百僚集议废之,虽有此怀,终不能决。群小亦稍憎孝嗣,劝帝召百僚集议,因诛之。冬,召孝嗣入华林省,遣茹法珍赐药,孝嗣容色不异,少能饮酒,药至斗余,方卒。乃下诏曰:“周德方熙,三监迷叛,汉历载昌,宰臣构戾,皆身膏斧钺,族同烟烬。殷鉴上代,垂戒后昆。徐孝嗣凭藉世资,早蒙殊遇,阶缘际会,遂登台铉。匡翼之诚无闻,谄黩之迹屡著。沈文季门世。此下缺
沈文季,字仲达,吴兴武康人。父庆之,宋司空。文季少以宽雅正直见知。孝建二年,起家主簿,征秘书郎。以庆之勋重,大明五年,封文季为山阳县五等伯。转太子舍人,新安王北中郎主簿,西阳王抚军功曹,江夏王太尉东曹掾,迁中书郎。庆之为景和所杀,兵仗围宅,收捕诸子。文季长兄文叔谓文季曰:“我能死,尔能报。”遂自缢。文季挥刀驰马去,收者不敢追,遂得免。
明帝立,起文季为宁朔将军,迁太子右卫率,建安王司徒司马。赭圻平,为宣威将军,庐江王太尉长史。出为宁朔将军、征北司马、广陵太守。转黄门郎,领长水校尉。明帝宴会朝臣,以南台御史贺咸为柱下史,纠不醉者。文季不肯饮酒,被驱下殿。
晋平王休祐为南徐州,帝问褚渊须干事人为上佐,渊举文季。转宁朔将军、骠骑长史、南东海太守。休祐被杀,虽用薨礼,僚佐多不敢至,文季独往省墓展哀。出为临海太守。元徽初,迁散骑常侍,领后军将军,转秘书监。出为吴兴太守。文季饮酒至五斗,妻王氏,王锡女,饮酒亦至三斗。文季与对饮竟日,而视事不废。
升明元年,沈攸之反,太祖加文季为冠军将军,督吴兴钱塘军事。攸之先为景和衔使杀庆之。至是文季收杀攸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诛其宗族。加持节,进号征虏将军,改封略阳县侯,邑千户。明年,迁丹阳尹,将军如故。
齐国初建,为侍中,领秘书监。建元元年,转太子右卫率,侍中如故。改封西丰县侯,食邑千二百户。
文季风采棱岸,善于进止。司徒褚渊当世贵望,颇以门户裁之,文季不为之屈。世祖在东宫,于玄圃宴会朝臣。文季数举酒劝渊,渊甚不平,启世祖曰:“沈文季谓渊经为其郡,数加渊酒。”文季曰:“惟桑与梓,必恭敬止。岂如明府亡国失土,不识枌榆。”遂言及虏动,渊曰:“陈显达、沈文季当今将略,足委以边事。”文季讳称将门,因是发怒,启世祖曰:“褚渊自谓是忠臣,未知身死之日,何面目见宋明帝?”世祖笑曰:“沈率醉也。”中丞刘休举其事,见原。后豫章王北宅后堂集会,文季与渊并善琵琶,酒阑,渊取乐器为《明君曲》。文季便下席大唱曰:“沈文季不能作伎儿。”豫章王嶷又解之曰:“此故当不损仲容之德。”渊颜色无异,曲终而止。
文季寻除征虏将军,侍中如故,迁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征虏如故。世祖即位,转太子詹事,常侍如故。永明元年,出为左将军、吴郡太守。三年,进号平东将军。四年,迁会稽太守,将军如故。
是时连年检籍,百姓怨望。富阳人唐宇之侨居桐庐,父祖相传图墓为业。宇之自云其家墓有王气,山中得金印,转相诳惑。三年冬,宇之聚党四百人于新城水断商旅,党与分布近县。新城令陆赤奋、桐庐令王天愍弃县走。宇之向富阳,抄略人民,县令何洵告鱼浦子逻主从系公,发鱼浦村男丁防县。永兴遣西陵戍主夏侯昙羡率将吏及戍左右埭界人起兵赴救。宇之遂陷富阳。会稽郡丞张思祖遣台使孔矜、王万岁、张繇等配以器仗将吏白丁,防卫永兴等十属。文季亦遣器仗将吏救援钱塘。宇之至钱塘,钱塘令刘彪、戍主聂僧贵遣队主张玕于小山拒之,力不敌,战败。宇之进抑浦登岸,焚郭邑,彪弃县走。文季又发吴、嘉兴、海盐、盐官民丁救之。贼分兵出诸县,盐官令萧元蔚、诸暨令陵琚之并逃走,余杭令乐琰战败乃奔。是春,宇之于钱塘僭号,置太子,以新城戍为天子宫,县廨为太子宫。弟绍之为扬州刺史。钱塘富人柯隆为尚书仆射、中书舍人,领太官令,献铤数千口为宇之作杖,加领尚方令。分遣其党高道度徐寇东阳,东阳太守萧崇之、长山令刘国重拒战见害。崇之字茂敬,太祖族弟。至是临难,贞正果烈。追赠冠军将军,太守如故。贼遂据郡。又遣伪会稽太守孙泓取山阴。时会稽太守王敬则朝正,故宇之谓乘虚可袭。泓至浦阳江,郡丞张思祖遣浃口戍主汤休武拒战,大破之。上在乐游苑,闻宇之贼,谓豫章王嶷曰:“宋明初,九州同反,鼠辈但作,看萧公雷汝头。”遣禁兵数千人,马数百匹东讨。贼众乌合,畏马。官军至钱塘,一战便散,禽斩宇之,进兵平诸郡县。
台军乘胜,百姓颇被抄夺。军还,上闻之,收军主前军将军陈天福弃市,左军将军中宿县子刘明彻免官削爵付东冶。天福,上宠将也,既伏诛,内外莫不震肃。天福善马槊,至今诸将法之。
御史中丞徐孝嗣奏曰:“风闻山东群盗,剽掠列城,虽匪日而殄,要暂干王略。郡县阙攻守之宜,仓府多侵秏之弊,举善惩恶,应有攸归。吴郡所领盐官令萧元蔚、桐庐令王天愍、新城令陆赤奋等,县为首劫破掠,并不经格战,委职散走。元蔚、天愍还台,赤奋不知所在。又钱塘令刘彪、富阳令何洵,乃率领吏民拒战不敌,未委归台。余建德、寿昌在劫断上流,不知被劫掠不?吴兴所领余杭县被劫破,令乐琰乃率吏民径战不敌,委走出都。会稽所领诸暨县,为劫所破,令陵琚之不经格战,委城奔走,不知所在。案元蔚等妄藉天私,作司近服,昧斯隐慝,职启虔刘。会稽郡丞张思祖谬因承乏,总任是尸,涓诚刍效,终焉无纪。平东将军吴郡太守文季、征虏将军吴兴太守西昌侯鸾,任属关、河,威怀是寄。辄下禁止彪、琰、洵,思祖、文季视事如故,鸾等结赎论。”诏元蔚等免,思祖、鸾、文季原。
文季固让会稽之授,转都官尚书,加散骑常侍。出为持节、督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左将军、郢州刺史,还为散骑常侍,领军将军。世祖谓文季曰:“南士无仆射,多历年所。”文季对曰:“南风不竞,非复一日。”文季虽不学,发言必有辞采,当世称其应对。尤善釐及弹棋,釐用五子。
以疾迁金紫光禄大夫,加亲信二十人,常侍如故。转侍中,领太子詹事,迁中护军,侍中如故。以家为府。隆昌元年,复为领军将军,侍中如故。豫废郁林,高宗欲以文季为江州,遣左右单景隽宣旨,文季口自陈让,称年老不愿外出,因问右执法有人未,景隽还具言之。延兴元年,迁尚书右仆射。
明帝即位,加领太子詹事,增邑五百户。尚书令王晏尝戏文季为吴兴仆射。文季答曰:“琅邪执法,似不出卿门。”寻加散骑常侍,仆射如故。建武二年,虏寇寿春,豫州刺史丰城公遥昌婴城固守,数遣轻兵相抄击,明帝以为忧,诏文季领兵镇寿春。文季入城,止游兵不听出,洞开城门,严加备守,虏军寻退,百姓无所伤损。增封为千九百户。寻加护军将军,仆射、常侍如故。
王敬则反,诏文季领兵屯湖头,备京路。永元元年,转侍中、左仆射,将军如故。始安王遥光反,其夜,遣三百人于宅掩取文季,欲以为都督,而文季已还台。明日,与尚书令徐孝嗣守卫宫城,戎服共坐南掖门上。时东昏已行杀戮,孝嗣深怀忧虑,欲与文季论世事,文季辄引以他辞,终不得及。事宁,加镇军将军,置府。侍中、仆射如故。
文季见世方昏乱,托以老疾,不豫朝机。兄子昭略谓文季曰:“阿父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乎?”文季笑而不答。同孝嗣被害。其日先被召见,文季知败,举动如常,登车顾曰:“此行恐往而不反也。”于华林省死,时年五十八。朝野冤之。中兴元年,赠侍中、司空,谥忠宪。
兄子昭略,有刚气。升明末为相国西曹掾,太祖赏之,及即位,谓王俭曰:“南士中有沈昭略,何职处之?”俭曰:“臣已有拟。”奏转前军将军,上不欲违,可其奏。寻迁为中书郎。永明初,历太尉大司马从事中郎,骠骑司马,黄门郎。南郡王友、学华选,以昭略为友,寻兼左丞。元年,出为临海太守,御史中丞。累迁侍中,冠军将军,抚军长史。永元元年,始安王遥光起兵东府,执昭略于城内。昭略潜自南出,济淮还台。至是与文季俱被召入华林省。茹法珍等进药酒,昭略怒骂徐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无才,致有今日。”以瓯掷面破,曰“作破面鬼”。死时年四十余。
弟昭光,闻收至,家人劝逃去,昭光不忍舍母,遂见获,杀之。中兴元年,赠昭略太常,昭光廷尉。
史臣曰:为邦之训,食惟民天,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屯田之略,实重战守。若夫充国耕殖,用殄羌戎,韩浩、枣祇,亦建华夏置典农之官,兴大佃之议。金城布险,峻垒绵疆,飞刍輓粒,事难支继。一夫不耕,或钟饥馁,缘边戍卒,坐甲千群。故宜尽收地利,因兵务食。缓则躬耕,急则从战。岁有馀粮,则红食可待。前世达治,言之已详。江左以来,不暇远策,王旅外出,未尝宿饱,四郊婴守,惧等松刍。县兵所救,经岁引日,凌风泙水,转漕艰长。倾窖底之储,尽仓敖之粟,流马木牛,尚深前弊,田积之要,唯在江淮。郡国同兴,远不周急。故吴氏列戍南滨,屯农水右,魏世淮北大佃,而石横开漕,皆辅车相资,易以待敌。孝嗣当蹙境之晨,荐希行之计,王无外略,民困首领,观机而动,斯仪殆为空陈,惜矣!
赞曰:文忠作相,器范先标。有容有业,可以立朝。丰城历仕,音仪孔昭。为舟等溺,在运同消。
徐孝嗣字始昌,是东海郯地人。祖父徐湛之,做过宋的司空;父亲徐聿之,官著作郎:都是被刘劭杀死的。徐孝嗣还没降生所以逃过了一死。小时候风姿特殊,端庄挺拔。八岁时,承袭了枝江县公的爵位,见到宋孝武帝,登上台阶就流下泪来,一直到进入席位。皇帝非常喜欢他。匹配给康乐公主。泰始二年,西征结束,皇帝回到宫中,徐孝嗣上殿没有穿袜子,被治书御史蔡准奏告,罚金二两。拜为驸马都尉,任著作郎,因母亲去世免官。为司空太尉二府参军,安成王文学。徐孝嗣的姑姑嫁给东莞的刘舍,刘舍的哥哥刘藏是尚书左丞,徐孝嗣去拜访他。刘藏回去对刘舍说:“徐郎是堪任尚书令和仆射的人才,等到他三十多岁就可以知道了。你要好好结交他。”
升明年间,迁为太祖骠骑从事中郎,兼任南彭城太守,随主人转为太尉谘议参军,仍兼南彭城太守。齐建置台阁,任为世子庶子。建元初年,世子的封国撤销,出任晋陵太守,回朝做太子中庶子,领长水校尉。没有拜领,为宁朔将军、闻喜公子良的征虏长史,迁任尚书吏部郎,太子右卫率,转任长兼侍中。他步态优雅,举止安闲,和太宰褚渊相媲美。世祖对他非常好。尚书令王俭对别人说:“徐孝嗣将来一定会做宰相。”转任御史中丞。世祖问王俭说:“谁可以接替你呢?”王俭说:“我辞官退休之日,接替我的一定是徐孝嗣吧!”出任吴兴太守时,王俭赠给徐孝嗣一首四言诗:“和叔茂并驾齐驱,直追彦辅。柔软的并不吃下,刚硬的也不吐出。”当时的人都把他的行为和蔡子尼行状上说的相比。在郡上称为贤能之人。正碰上王俭死了,皇上征辟徐孝嗣为五兵尚书。
这一年,皇上命令仪曹令史陈淑、王景之、朱玄真、陈义民撰写晋南迁以来的仪礼典章,让他们向徐孝嗣请教。第二年,迁任为太子詹事。跟随世祖游幸方山。皇上说:“我打算经营这山的南面,作为营造行宫的地方。所以应该超越灵丘。”灵丘的山和湖,是新林苑。徐孝嗣回答说:“绕过黄山,直抵牛首山,是鼎盛汉朝的事。现在江南地方不够开阔,人民也正劳苦不息,希望陛下稍稍谨慎从事。”皇上竟然没有修建什么。竟陵王子良很喜爱他。子良喜欢佛法,让徐孝嗣和庐江何胤掌管斋戒、讲论佛法事务和众僧事务。转任为吏部尚书。不久加封右军将军,转领太子左卫率。台阁中的大事大多委托给他。
世祖去世,遗书中命他转任为右仆射。隆昌元年,迁散骑常侍、前将军、丹阳尹。高宗谋划废掉郁林王,把这事告诉徐孝嗣,徐孝嗣接受了他的旨意没有异议。高宗上殿,徐孝嗣穿着战服跟在后面。郁林王已经死了,高宗还在等待太后的命令,徐孝嗣从袖子襄拿出来交给他,他非常高兴。因为废郁林王立下了功劳,封为枝江县侯,食邑一千户。赐给一部鼓吹,上殿带领穿甲衣的仪仗五十人。转为左仆射,常侍职位如故。明帝即位,加侍中、中军大将军,拥立明帝有功,爵号进为公,增封食邑二千户。赐给班剑仪仗二十人,加兵卒一百人。过去拜任三公才要皇上不坐正殿而到殿前,这时皇帝特地诏令让他和陈显达、王晏一起到殿前拜授。
北方的少数民族发动战事,诏令徐孝嗣暂且持节驻守新亭。当时王晏是尚书令,他所受的民众拥戴,还不如徐孝嗣。王晏被杀,孝嗣就转任为尚书令,领本州中正,其他的官衔都和过去一样。俭圣园喜好文学,志趣清雅出众。他器量宏大,不自夸自己的权势,所以在建武年间能被容身。恭敬自律以求保身,朝廷和在野士人都因此称赞他。
当初,徐孝嗣任太子卫率,白天躺在书斋的北墙下,梦见两个小孩突然说:移一下您的床。”徐孝嗣受惊起来,听见墙里有声音,走了几步墙就倒下来压住了他的床。建武四年,就以本号封赐开府仪同三司。徐孝嗣听见这样的诏令,表情严肃地对左右的人说:“我的德行比起古人来令人惭愧,而却要占据上公的职位,怎么能够承受。圣明的君主可以用道理来使他改变主意,我一定以死相请。假如不获批准,我就要戴上头巾,回归田园,在家中等待获罪了。”坚决推辞不肯接受。
这时接连几年敌人入侵,军队和国家都力乏财虚。徐孝嗣上表请立屯田制说:
国家最急切的任务,是军事和粮食,两者不分上下,即使一个男子停止耕种,对国情来说也是急迫的。所以分属井田加以耕种,周朝就拥有众多战车,广泛地设置屯田,汉代就常有军事胜利。从造到以后,可以知道大概的情况。但是依靠古代的先例,来谈论国政毕竟有点迂阔;切实地拿到今天来实行,应该有恰当的措施。我想那些沿着淮河的各个边镇,都要由京都供应粮草,费用很大,运送起来又十分不便。聚集粮食等待敌兵,总是苦于不周到,军事上的利害,没有比这更急切的。我近来访问了年老的人和管理当地的官员,淮河以南的旧田,到处都望不到头,池塘坡没有经过修整,都长满了茂盛的草。平原和陆地,满眼都是。现在既然边防很严峻,戍守的士兵增加了很多,单靠从远处运送粮饷,却把近处很多田地荒废着,士兵多有饥饿的样子,实在让人叹息。我想让刺史二千石亲自操办这件事,随地开垦良田。精心地寻找可供灌溉的水源,妥善地商议田地肥瘠的差异。从在州郡县戍守的主帅以下的人,都要轮流参加农事。现在水田种植已经晚了,正可以种菽和麦,这两种谷物,更是北方的土地适合种的,他们喜欢菽麦,不下于喜欢粳稻。开垦的益处,取决于赶上农时。假如我的建议合适,请立即派使者到徐、兖、司、豫,以及荆、雍各州去,分别根据当地状况定下计划,不要有所遗漏。特别设立一个主管的机构,专门执掌这件事。农具和耕牛,都由国家供给。年底考核他们政绩的好坏,明确对他们的奖惩。这一办法如果成功,肯定会带来很多好处。如果边防上粮食充足,那么江南也就自然丰裕了,衡量它的好处,实在计算不尽。
意见奉上被采纳。当时皇帝已经病重,而战事又不断,竟然没有执行下去。
皇帝病得特别厉害,徐孝嗣住到宫裹,皇上临死前他受到皇上的遗嘱,再次命令他自己设置官府。加中书监。永元初辅佐政事,从尚书省搬出来住到宫城裹的南宅,不许回家。皇上德行不检的情形显露出来以后,徐孝嗣不敢直言相谏。等到江柘被杀,心裹感到恐惧不安,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始安王萧遥光谋反,大家都很困惑遑急,看见徐孝嗣进来,宫中才安定下来。但是一群奸臣掌管了国政,他也不能制服他们。进位司空,坚持推辞掉。请求解除丹阳尹,没有得到准许。
徐孝嗣是文人,没有表现出附和谁反对谁,所以虽然名高位尊,也没有遭致祸害。虎贲中郎将许准很有胆识魄力,率领军队投奔徐孝嗣,陈述当前情势,劝他废掉皇帝另立新君。徐孝嗣犹豫了很久,认为实在不应该动用刀兵,可等少主出游时,关闭城门召集朝廷百官共议废帝之事,虽然有这个想法,终究没有下决心去做。那群小人也渐渐讨厌徐孝嗣,劝皇帝召集百官议论,藉机杀掉他。这年冬,皇上召徐孝嗣到华林省,派遣茹法珍赐给他毒药,徐孝嗣脸色都没变,还能喝酒,吃药后喝了一斗酒,才死去。于是皇上下诏令说:“周朝世德正盛时,有‘三监,反叛,选朝的运数正昌盛,有当权大臣谋反,他们都自身被处死,同族也如灰烬灭掉。推察前代的事引以为戒。徐孝嗣凭藉着世代的资历,很早就得到恩宠,凭藉各种机会,终于登上了高位。没有听见他有匡扶皇室的忠诚,却屡屡表现出僭越轻慢的行迹。选土至门世原阙”。
沈文季字仲达,是吴兴武康人。父亲沈庆之,做过宋的司空。
沈文季从小就因为宽厚文雅品格正直而闻名。孝建二年,开始做主簿,征召授任为秘书郎。因为沈庆之功勋卓著,大明五年,加封沈文季为山阳县五等伯。转任太子舍人,新安王北中郎主簿,西阳王抚军功曹,江夏王太尉束曹掾,迁任中书郎。沈庆之被景和所杀,军兵包围他的住宅,要拘捕他的儿子们。沈文季的长兄文叔对他说:“我可以死,你可以为咱们报仇。”就上吊自杀了。沈文季挥舞着大刀骑马逃走了,来抓他的人不敢追,才免于一死。
明帝即位,任用沈文季为宁朔将军,迁太子右卫率,建安王司徒司马。平定赭圻后,为宣威将军,庐江王太尉长史。出任宁朔将军、征北司马、广陵太守。转任为黄门郎,领长水校尉。明帝宴集群臣,让南台御史贺臧做柱下史,查办不喝醉的人。沈文季不肯喝酒,被赶下殿去。
晋平王刘休佑掌领南徐州,皇上向褚渊询问办事干练可以辅佐的人选,褚渊推举了沈文季。转为宁朔将军、骠骑长史、南束海太守。休佑被杀时,虽然用了侯王的葬礼,他的下属臣僚大多不敢参加。惟独沈文季去看视墓地表示哀痛。出任临海太守。元徽初年,迁任散骑常侍,领后军将军,转任秘书监。出任吴兴太守。沈文季喝酒可以喝到五斗,他的妻子王氏,是王锡的女儿,酒也可以喝三斗。沈文季和她终日对饮,但政事也没有荒废。
升明元年,沈攸之谋反,太祖加封沈文季为冠军将军,督管吴兴钱塘军事。沈攸之先前服从景和的命令杀了沈庆之。到这时沈文季去捕杀攸之的弟弟新安太守沈登之,并杀灭他的族人。加持节,进号征虏将军,改封略阳县侯,食邑一千户。第二年,迁任丹阳尹,将军的职衔如故。变厘刚建立起来,做了侍中,领秘书监。建五元年,转任为太子右卫率,依旧任侍中。改封酉丰题堡,食邑一千二百户。
沈文季风采峻拔严正,进退有法。司徒褚渊是当时的权贵,多藉派别出身度量人,沈文季对他却不屈意奉承。世祖为太子时,在玄圃和朝臣举行宴会。沈文季屡次向褚渊劝酒,褚渊感到不服气,对世祖说:“沈文季以为我做过他的郡守,屡次让我饮酒。”沈文季说:“正因乡里人之间,才恭敬相待。怎么能像太守您失去国土,不认识故乡.”于是谈到北方敌人的入侵,褚渊说:“陈显达、沈文季是当今有谋略的大将,可以把边防大事交给他们。”沈文季很忌讳说启己出身将门,就因此发怒,向世祖启奏说:“褚渊自称是忠臣,不知等他死的那天,有什么面目去见宋明帝?”世祖笑着说:“沈卫率喝醉了。”中丞刘休因此事弹劾他,得到了谅解。后来豫章王在北宅后堂集会,沈文季和褚渊都擅长弹奏琵琶,酒喝到尽兴时,褚渊取来一把乐器,弹了《明君曲》。沈文季就走下席位高声叫道:“沈文季不能做一个乐伎。”豫章王萧嶷又替他解释说:“这本来无碍于仲容的德行。”褚渊脸色都没有改,弹完了才停下。
沈文季不久任征虏将军,侍中如故。迁任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征虏将军如故。世祖即位,转任太子詹事,仍任散骑常侍。永明元年,出任左将军、吴郡太守。三年,进号平东将军。四年,迁任为会稽太守,将军如故。这时因为接连几年检察税务,老百姓怨言很多。富阳人唐寓之寄居在桐庐,世代相传以选墓谋生。唐寓之自己说他家的墓地有王者气象,从山裹得到一枚金印,到处诳骗别人。永明三年冬天,唐寓之聚集党羽四百人,在新城河上抢劫过往的商贩行人,他的手下分布在近处各县。新城县令陆赤奋、桐庐县令王天愍放弃县城逃走了。唐寓之进逼富阳,抢劫百姓,县令何洵告诉了鱼浦的子逻主从系公,发动鱼浦村成年男子保卫县境。永兴地方主管派遣驻守西陵的夏侯昙羡率领兵将戍卒以及境内平民赶去救援。唐寓之就攻陷了富阳。会稽郡丞张思祖派台使孔矜、王万岁、张繇等人带领配执器仗的兵将和平民百姓,在永兴等十个地方防守。沈文季也派执掌武器仪仗的兵将去援救钱塘。唐寓之到了钱塘,钱塘县令刘彪、戍主聂僧贵派队主张开在小山阻击他们,抵挡不住,战败了。唐寓之进入抑浦登岸,焚烧城镇,刘彪抛弃县城逃跑丫。沈文季又派吴郡、嘉兴、海盐、盐官的民兵去援救。贼兵分路进攻各县,盐官县令萧元蔚、诸暨县令陵琚之都逃跑了,余杭县令乐琰战败也逃跑了,这年春天,唐寓之在钱塘自称皇帝,设立太子,把新城戍当作天子的宫殿,县裹的官署当作太子宫殿。他的弟弟唐绍之任扬州刺史。钱塘的富产柯隆做尚书仆射、中书舍人,领太官令。柯隆献上几千把箭挺给唐寓之作兵器,加领尚方令。分别派他的党徒高道度悄悄地进攻东阳,束阳太守萧崇之、长山县令刘国重在抵抗中被杀。萧崇之字茂敬 族弟。这时面对死亡,表现得贞义刚烈。追赠冠军将军,太守如故。贼兵就占据丁东阳郡。又派遣伪会稽太守孙泓攻打山阴,当时会稽太守王敬则离任入朝,所以唐寓之以为可以乘虚而入。孙泓到了浦阳江,郡丞张思祖派浃的戍主汤休武同他们作战,打了大胜仗。皇上在乐游苑,听说唐寓之造反,对豫章王萧嶷说:“宋明帝初年,九州一同谋反,这帮鼠头鼠脑的家伙尽管闸吧,看我萧公用雷打你们的头。”派遣了几千名禁军,数百匹战马去东逼征讨。贼兵本来是乌合之众,害怕骑兵。官军一到钱塘,刚交战贼兵就溃败了,抓获唐寓之杀了,义进兵平定了各县。
台军乘着打了胜仗,又对百姓抢掠一番。军队回到京城,皇上听说了这事,拘捕了军主前军将军陈天福,并将他处死示众,左军将军中宿县壬刘明彻免去官职削夺了爵位交给束冶处置。速玉桓,是皇上宠爱的将领,被处死以后,朝廷内外都感到震惊和恐惧.陈天福擅长使用马槊,到现在各将领都模仿他。
御史中丞徐孝嗣上奏说:“听说山东有群强盗,抢掠各地,虽然没多久就消灭了,但终归暂时打乱了皇上的统治。郡县缺乏能攻战守备的能力,国家的府库又多耗费侵失的弊端,褒奖善政惩处恶政,应该使他们各得其所。吴郡下属的盐官令萧元蔚、桐庐县令王天愍、新城县令陆赤奋等人,眼看县城被劫掠,都不率兵抵抗,放弃职责逃跑。萧元蔚、王天愍回到了台省,陆赤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又钱塘县令刘彪、富阳县令何洵,于是率领军兵百姓奋力抵抗未能挡住,并没有弃城回台省。其他像建德、寿昌,在劫断的上游地带,不知道有没有遭到侵扰?吴兴下属的余拉婴被攻占,县令就率领军民迎战不能抵挡,退出城外。会稽下属的诸暨县,被强盗攻破,县令陵琚之没有组织抵抗,就放弃县城逃跑,不知下落。查萧元蔚等人妄自凭藉着皇上的恩惠,因是亲戚得到官职,却欺瞒失职,奏请处死。会稽郡丞张思祖慌乱中接替重任,总管此事,竭诚效忠,但毕竟不成体统。平东将军吴郡太守沈文季、征虏将军昱垒太守西昌侯萧銮,职责便是掌管关、河一带,重任本已交托给了他们。所以理应下令不许再让刘彪、乐琰、何洵仍任旧职,张思祖、沈文季可以在现职继续管事,等人应罚金赎罪。”诏令萧元蔚等人免罪,张思祖、萧鸾、沈文季被解脱。
至坚决推辞出任会稽太守,转任为都官尚书,加散骑常侍。出为持节、督察郢州司州的;羞陨诸军事、左将军、郢州刺史。回朝官任散骑常侍,领军将军。世祖对他说:“南方的士人没有做过仆射,已经多年了。”沈文季回答说:“南方吹来的风不劲进,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沈文季虽然学问不深,说话却颇有文采,当世人称赞他善于应对。他特别擅长玩篓和弹棋,玩笔用五个子。
因病迁金紫光禄大夫,增加亲信侍从二十一人,常侍如故。转任侍中,兼领太子詹事,迁任中护军,侍中如故。在家宅辟置官署。隆昌元年,又做了领军将军,侍中如故。参预了废掉郁挞王的事,想让他任辽州刺史,派身边侍从里呈读旨意,至为自己辞谢,自称年纪老了不愿意出朝任官,并询问右执法之职有没有人选,回到宫中据实报告。延兴元年,迁任为尚书右仆射。
明帝即位,加领太子詹事,食邑增加五百户。尚书令王晏曾经嘲笑沈文季是吴兴仆射。至回答说:“王递的执法,好像不离您的家族。”不久加散骑常侍,仆射如故。建武二年。北方敌军攻打寿春,豫州刺史丰城公萧遥昌在城裹固守,屡次派轻健的军兵袭击对方,明帝为此很忧虑,诏令沈文季领兵镇守寿春。沈文季进入城中,不许军兵出城游击,把城尸弓敞开,严加守备,很快敌军就退了,百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增封为一千九百户。不久加护军将军,仆射、常侍如故。
王敬则发动叛乱,皇上诏令选塞至领兵进驻,守卫入塞的道路。永元元年,转任侍中、左仆射,将军如故。始安王萧遥光叛乱,这天晚上,派了二百人到沈文季的家裹来抓他,想让他做都督,但是沈文季已经回尚书台去了。第二天,他和尚书令徐孝嗣守卫宫城,穿着战袍共同坐在南掖门上。当时已经大开杀戒,感到非常忧虑,想和沈文季谈论政事,沈文季就岔开话题,终于没说到这些。事情平息以后,加镇军将军,准许辟置官署,侍中、仆射如故。
沈文季看见世事昏乱,假托年老有病,不参预朝政。他哥哥的儿子沈昭略对他说:“叔父六十岁做上员外仆射,想要使自己免于灾祸,难道做得到吗?”沈文季笑而不回答。跟徐孝嗣一同被杀。这天他先被召见,沈文季知道要完了,举止仍和平常一样,登上车子还回头说:“这一去恐陷回不来了。”死在华林省,当时五十八岁。朝野都为他感到冤屈。中兴元年,赠侍中、司空,谧号忠宪。
他哥哥的儿子沈昭略,很有刚烈之气。升明末年,做了相国西曹掾,太祖很欣赏他,到即位时,对王俭说:“南方士人中有偭叫沈昭略的,给他个什么官呢?”王俭说:“我已经定好了。”奏请转任为前军将军,皇上不想反对,同意了。不久迁任为中书郎。永明初年,历太尉大司马从事中郎,骠骑司马,黄门郎。南郡王友、学华选,任沈昭略为友,不久兼任左丞。永明元年,出任临海太守,御史中丞。他在建武年间曾经畅怀饮酒以自为韬晦,和谢潇很好。多次迁升为侍中,冠军将军,抚军长史。永元元年,始安王萧遥光在束府起兵反叛,把沈昭略扣押在城内。沈昭略偷偷地从南门跑出来,渡过淮河回到禁城。这时和沈文季一起被召入华林省。茹法珍等人奉上药酒,沈昭略怒骂徐孝嗣说:“废掉昏君另立明主,这是古今通用的典则。是宰相没有才能,才弄到今天的地步。”用瓦罐砸破了脸,说要“作个破脸鬼”。死时四十多岁。
其弟沈昭光,听说拘捕的人来了。他的家人劝说他逃走,沈昭光不忍心抛下他的母亲,就被抓住,杀掉了。中兴元年,朝廷赠沈昭略为太常,沈昭光为廷尉。
史臣曰:治理国家的法则,祇有食物对百姓是最重要的,粮食丰足士兵众多,百姓就很安定了。屯田的策略,实在比战事还要重要。像那趟充国懂得耕植,所以消灭了羌戎,韩浩、枣祇,也建议华夏设立典农的官职,提倡大行耕作。城池险要,营垒高峻,疆界绵长,运送粮草,实在很难供应得上。一个男子不种地,就有人要挨饿,边防上的士兵,有千群之多。所以应该尽量利用土地,用士兵自己的力量来获得粮食。军情缓和就亲自种地,军情紧急就参加战斗。每年如有余粮,那么历史上有过的粮食多得变质发红的情况就可以出现了。前朝的政治,说得已经很详细了。自从偏安江左以来,没有来得及制定长远的计划,王国的军队外出征战,投有得到过温饱,在四方边疆镇守,就像弱小的松苗一样惊惧。官兵来援救,缓慢得经年累月,逆风溯水,运输起来十分艰难。竭尽地窖的储藏、仓库的粟米来供应,运用木牛流马,还是脱不了旧毛病,耕作积粮的关键,仍在于开垦江、淮地区。郡国共同推行,无须从远方来解救粮食的危急。所以呈迩南滨驻守,就在辽右屯田耕作,魏国在淮北垦植,就在石横开凿水道运粮,都是采用了唇齿相依的办法,以求能轻松地迎战敌人。徐孝嗣在难险窘迫的情形之下,提出值得推行的计策,而皇上没有谋略,百姓失却首领之人,不能够见机行事,于是这一良策就成为空言,实在可惜的很!
赞曰:文忠公身居相位,行为堪称楷模。有器量有功业,可以使一朝振立。丰城渐次升迁,言谈举止都十分出色。虽然乘舟而行其实难逃溺亡的命运,厄运一来同样要消逝。